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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大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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來人的唇繼續靠近,身子卻離她極遠。

陸敏細伶伶的身子也繃成了一張弓,憑著聲音,她已猜出來人是誰。

“伯父伯母正在辦天大的事兒,這會兒打攪他們的興致,怕不合適吧!”是趙穆。

他一根中指叫陸敏兩排銀牙叨咬,恰是皮骨相連的部分,疼。和著她軟軟一點香舌間漸漸泌出的口水,又癢。

口水繼續往外泌著,陸敏忽而收唇一吮,欲把滿嘴的口水全吸回去,趙穆周身如被雷電擊過,隨即一把將她推開。

忽而哭聲又起,這一回包氏是真哭了。整間主屋並不置門,以帷幕而隔,她帶顫的哭聲極具穿透力:“高峰,我真的不行了,你快些兒……快些兒!”

讓一個少年聽到父母幹這種事情,比脫光了身子給人看還羞恥。陸敏上前推了趙穆一把道:“你走!快走!”

臥室中又傳來陸高峰的聲音,他道:“那才多久你就不行了?來,我伺候你!”

陸敏腦子一懵,再推一把。趙穆纖瘦平直的背肌肉緊繃,似火烙過一樣,他反手抓住了陸敏的手,印象中那略涼的手,也如烙鐵一般滾燙,反握上她的手,似乎努力要將她推開。

淺淺細細的呻/吟,又是包氏的聲音:“臟!臟,你快起來,快起來!”

陸敏簡直要瘋了,兩頰火辣辣的疼,連打帶踢想要逼走趙穆。

忽而,她叫趙穆整個兒扯入胸膛。她的高度只及他的胸膛,貼耳的片刻,聽得他胸腔中如首摧的戰鼓擂動。

陸敏頓時省悟過來,這未經過人事的孩子只怕也是頭一回聽到男女歡好,惑亂了心筋。

終是她先翻出窗子,借著月光一直走到後院罩房置雜物處,才回頭問跟上來的趙穆:“太子殿下,你究竟是來做什麽的?”

月光下趙穆一襲黑僧衣,新剔過的頭皮叫月光照出微微光澤來,他伸了伸雙手,僧衣的闊袖在月光展開,讓他像只暗夜中殿翅的蝙蝠一樣。他道:“小僧初入寺門,不過是來拜訪拜訪鄰居罷了!”

陸敏怒道:“放屁,三更半夜訪鄰居,只有黃鼠狼才幹這種事兒!”

“明日一早,抽空往興善寺來一趟,我有話與你說!”趙穆說完,轉身欲走。

陸敏打定主意再不跟此生趙穆有瓜葛,隨即道:“興善寺中一群酒肉和尚,我打那門前過都要繞著走,休想!”

本欲走的趙穆忽而轉身,人還離的極遠,光亮亮一顆頭卻在漸漸靠近:“若你敢不來,那我只好夜夜來此偷聽。

明威將軍是員儒將,能戰能謀,在戰場上驍勇無雙,在床上勇猛不減,情趣更甚,你若不來,我只好夜夜來此偷聽了!”

“好了,我去就是,你快滾!”陸敏又羞又憤,咬牙斥道。

趙穆欲要躍墻而出,忽而回頭,月光下的小姑娘發披兩肩,伶仃細瘦,看不清眉眼,但顯然不是他夢中驚鴻一瞥的姑娘,她實在太小了,小到多看一眼,都叫他覺得格外罪惡。

怎麽折騰都沈悶無聲抵死承受的大炕,實在是個好東西。陸高峰平常嫌有土腥味而不肯睡它,今天在上面折騰了一回,才知它的妙處。

成親十五年,按理來說就算再貪,也有夠的時候。可他就是沒個夠,包氏性子並不柔順,不過一個平凡的小婦人而已。

但她在床上的妙趣,卻是天下難尋,所以陸高峰願意娶她,為她而脫離父母,甚至到如今她三十多歲了,仍還盡可能的縱著她。

她是朵柔軟嬌嫩的菟絲花兒,而他是株挺立天地間的松柏,替她遮風擋雨,也盡可能的貪圖,索取她能給的一切。

終於重又逗得包氏興起,陸高峰故意問道:“還敢說不想要?”

明明黑的什麽都看不見,包氏還是捂著自己的眼睛,雖說十幾年中夫妻無所不至,但每每著他伺候一回,她還是覺得羞恥無比。

忽而外面哭聲驟起,兩夫妻俱是一驚,包氏也隨即抽回了搭架在丈夫肩膀上的雙腿。

“娘!娘,你在那裏啊,娘!”

兩夫妻一個忙著點燈一個忙著穿衣,包氏套了件衫子疾步沖出來,便見女兒滿頭大汗,兩眼半瞇著還在四處摸索。她連忙將女兒摟入懷中,哄道:“乖,娘在了,娘那兒都不去,陪著你睡覺,好不好?”

陸敏心道爹呀,委屈你了,可要不想娘懷孕,女兒如今只有這一個辦法。

她發了狠,緊攥上包氏的衣袖,一條腿橫搭在她肚皮上,徹底將娘霸占在自己床上,這才沈沈閉上了眼睛。

次日一早,伴隨著冷兵器清亮的撞擊聲醒來,陸敏揉著眼睛掀開窗子,便見父親與哥哥二人持劍,正在院中對打。

陸高峰仍是一襲黑布衫,一手執劍,單負一手,對著攻勢強勁的兒子,隨時拆招,同時不忘告訴兒子,自己為何要如此應對。

從容耐心,有武將的淩厲,也有書生的溫和,正是三十男兒相貌正好時,一襲黑袍隨風,面貌俊朗,也就難怪滿朝之中,唯他堪稱儒將了!

陸嚴打紅了眼,滿頭大汗,一柄長劍舞的眼花繚亂,叫父親擋開,喘口氣又迎上去。

忽而,陸高峰餘光掃到窗子裏肘著兩手正在笑的陸敏,扔了劍道:“來,小麻姑,叫爹瞧瞧你入宮這段時間,可惰懶了不曾。”

自幼,陸高峰雖疼愛兩個孩子,但從不曾溺愛他們。

即便陸敏是個軟嬌嬌的小女兒,陸高峰也從不曾像別的人家一般,將她束在深閨,教她裹腳束胸裝大家閨秀,反而自幼傳授她提氣運息的技巧。

因她天賦稟弱,練不得武,遂教她些逃生技巧,這也恰是她為何身輕如燕,能爬梁竄瓦片草不驚的原因。

陸敏叫父親丟起來,借力而上,雙腳騰上院中一棵小槐樹,借力再躍上旁邊一株梧桐樹,從梧桐樹躍上屋脊,繞院子一周,隔墻掃了眼隔壁興善寺的後院,還看到趙穆的隨身小內侍郭旭捧著只銅盆正在往株柏樹下灑水。

看來趙穆昨天果真入興善寺了。

她一個筋鬥淩空,再點上小槐樹,落地時氣息不穩,連連退了三步。要陸嚴伸手去扶,才不致摔倒。

陸高峰當時並不說會什麽,一家人圍在廚房吃罷早飯,臨及外出時,才對妻子包氏說道:“往後還是叫麻姑少入宮,輕歌太縱慣她,只怕她在宮裏惰了懶,我瞧她的腿腳遠不及半年前。”

包氏遞過要給夫子的束侑,笑道:“我何嘗想?只怕輕歌不會同意,這一回還是我往宮裏遞了三四次牌子,說你要回來,輕歌才肯放她回來的,說好九九重陽節,麻姑還要入宮了!”

陸高峰一雙眸子忽而變厲,盯著妻子問道:“昨夜為何不來,害我空等半夜?”

包氏頓時臉紅,半年不見,她也貪圖點好事,但總是招架不住丈夫的蠻力,昨夜半是女兒不讓,一半也是她自己實在吃不住,嚇怕了故意要躲。

她覷見兒子女兒也湊頭在廚房窗下鬥嘴兒,低聲道:“麻姑如今賊著了,扯著我的衣服不放,……”

“好了,昨晚欠下的,今夜必得補上才行!”陸高峰忽而捏一把妻子的纖腰,高聲道:“嚴兒,不許再鬧你妹妹,咱們該走了!”

陸嚴正在跟妹妹吹牛。

他近來拜在禦史中丞竇師良門下做學生,自認竇師良一手好字行筆如流水,文章錦繡動鬼神,雖年不過二十,才入諫院做中丞,卻是當今天下第一的絕才。

當然,如此高師竟看得上將他收入門下,陸嚴轉個彎兒,吹捧的是自己。

陸敏知道竇師良,也記得他曾收陸嚴為學生。

但以她來看,陸嚴在文科上的天賦與造詣並不高,他後來也未參加春闈科考,而是在父親去世後,棄筆從戎赴邊關,十七歲的年紀就上戰場了。

後來,陸輕歌火燒陸府時,與嫂嫂,還有小侄子,全家都死在了火災之中。

如今的陸嚴不過與趙穆一般十四歲的少年,有點小虛榮,愛吹小牛,但整體是個善良承實的好孩子。

而竇師良那個人,面厲性剛,殺伐果斷,性子冷酷而嚴,在將來的朝堂上是個能呼風喚雨的人物。他是竇太後的侄子,卻在兩年前匿名參加春闈,直到上金殿做完禦試文章,獻帝才認出他是自己的小老表,大筆一揮便點了他的甲榜第一,狀元及第。

十八歲狀元及第,又是京中人人都知的國舅爺,竇師良一直不曾娶妻,卻在六年後忽而入宮向她求婚。

陸敏那時候剛從漢中回來,身受重傷未愈,精神恍惚,因有哥哥陸嚴做保,遂口頭上答應了他的親事。

誰知陸輕歌私下許諾將她嫁予彼時的太子趙稷,一女許兩家,還是倆表舅甥,最後鬧起來,竇師良帶人入宮搶親,陸輕歌卻捉弄著她與趙稷入了洞房,從那之後,陸敏就沒再見過竇師良了。

到她死的時候,聽聞他已做到宰相,但是否再有娶親,陸敏卻不知道。

竇師良家亦在靖善坊,卻是在西頭。同坊而居的狀元郎要收兒子做學生,陸高峰自然歡喜不盡,與陸嚴兩個提著束侑去拜師了。

包氏與容嬤嬤兩個裏裏外外的忙碌,許久不見女兒來鬧自己,鬧時嫌她煩,乖了又覺得空落落,洗罷手進了後院,便見女兒正在墻角逗狗。

陸嚴養的是只胖乎乎的土狗,平日除了吃就是睡,見人連吠都難得吠一聲。

陸敏手裏是塊帕子,上面沾了許多寺裏常有的草灰味兒,另一手正在揪那狗的耳朵:“大黃,你可聞準味兒了?這是壞人身上才有的味道,今兒晚上你得警醒些,聞見這味兒就使勁的叫,明兒姐姐給你煮肝子吃!”

大黃懶洋洋的看著她,與寺廟香鄰,家裏什麽時候都是一股草灰味兒,久居鮑魚之肆而不聞其臭,它實在沒聞出這塊帕子有什麽怪味兒來。

陸敏使勁在大黃頭上敲了一記,忽而腦子一轉,憶及趙穆身上總是股子伽藍香,進屋翻了塊伽藍香出來,在狗鼻子上晃著:“這個味兒你可記下了?”

她悄聲說道:“但凡身上帶著這樣一股子香味兒的人,就是壞人,今夜若他敢來,扯斷他的腿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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